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念念敦煌12年,陈海涛和陈琦把壁画做成动画
来源:中国青年报  作者:蒋肖斌 时间:2018-01-16 阅读: 82404
“丝绸之路的自然条件非常匮乏,在艰难动荡的年代,古代的匠人、僧人、世家大族齐心协力,创造了延续千年的文化遗产。”陈海涛说,“而在上世纪40年代,敦煌艺术研究所(敦煌研究院前身)第一任所长常书鸿先生,前一天还是享誉法兰西的艺术家,后一天就来到沙漠戈壁,面对永远也赶不完的沙子,保护下了敦煌。”

陈海涛和陈琦在讨论《降魔成道》的分镜头脚本。陈海涛供图

北京,隆冬,中国国家图书馆文津堂,周日起大早来听讲座的人坐满了台阶,站立的队伍排出了大门,实在挤不进去的只能在大厅站着看大屏幕直播。敦煌研究院陈海涛、陈琦合著的《图说敦煌二五四窟》,在这里举办新书分享会。

距离1981年,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根据敦煌壁画《鹿王本生》出品动画片《九色鹿》已经过去30多年了。我们再一次看到敦煌壁画被做成“敦煌动画”,是在陈海涛和陈琦的作品《舍身饲虎》和《降魔成道》中。

“大片”“朋克”“口红”,这些时髦的词汇如何与有1650多年历史的莫高窟产生关联?陈海涛接受记者专访,对这座曾令张大千、常书鸿等艺术家为之动容的254窟,进行了现代阐释。

 《降魔成道》壁画天然为动画准备

敦煌艺术历经10个王朝,现存壁画5.5万余平方米,彩塑2000余身。254窟开凿于北魏统一河西后,那个年代被称为“从顾恺之到刘勰的世纪”,中国的文学与美学高度活跃。洞窟中“舍身饲虎”“尸毗王贸鸽”“萨埵成道”等几处壁画,都是敦煌艺术的杰出代表作。

动画《降魔成道》从动议到脚本成型,花了两年,改了30多稿,从2012年启动制作到2016年最终完成,又用了4年。“我们没有前人的经验,重新慢慢摸索,从壁画到线描,到动作设定、语言表达,要做出敦煌味儿。”陈海涛为我们揭秘,如何把静态的壁画做成动态的动画?

首先,需要对壁画有体验,得进洞窟临摹。在此过程中,结合高精度的数字影像,形成精细的线描;再根据学术史的整理,对其进行分镜头的设计,这是进行数字媒体表现的基础。

然后,寻求文本的经典。陈海涛曾反复研读《普曜经》等佛经,佛经中有人物情感、叙事冲突,是很好的脚本;他为动画中人物设计的台词来自“变文”——敦煌在唐五代大量盛行“变文”,即把佛经变成相对世俗化的语言。

《降魔成道》讲的是悉达多王子如何克服心魔成佛的故事,“所有的形态设计、人物形象设计、色彩,都是从敦煌壁画和北朝系统里获取的。”陈海涛介绍,魔女面容非常丰腴,这是结合当时的审美特征设计的;她们色诱悉达多时手中所持的花朵,也来自壁画上的图像;眼睛画着魅惑的蓝色眼影,以色彩赋予魔女的“精气神”。

经文中记载,当悉达多最终折断这些魔众的武器时,漫天洒落花朵,“菩萨默然观,如看童儿戏”。“他不是要消灭对立面,而是如同看待一群无知的、被恶蒙蔽的顽童。古代画师在画魔众时,也画成了胖胖的、留着朋克头的可爱形象,我认为这个壁画天然就是为动画准备的。”

陈海涛发现,古代画师对经文也有相当的了解,比如,画面上有一个人物拿着净瓶,手里洒出水。而仔细读经文会发现,这个细节讲的是臣子发现萨埵王子的兄弟悲痛得晕倒在地,于是洒水让他苏醒。“这在经文中是非常短的段落,但就像导演拍电影,剧本在此有一个关键性转折。”

“我们要做的,就是利用数字媒体的特性,把当年画师营造的复杂、丰富的空间加以展现,帮助观众进入画面的意境。”陈海涛告诉中国青年报·中青在线记者,目前,关于254窟整窟历史的动画已经启动;未来,将形成以经典洞窟为点、时代为线、敦煌为面的敦煌艺术阐释的群落。

 “敦煌给我的感觉一直很明媚”

陈海涛和陈琦是中央美术学院附中的同学,2006年分别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和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。然后,这对情侣双双离开北京,远赴敦煌。而让他们作出这个人生重大决定的,正是这幅《萨埵太子舍身饲虎》,“一进254窟,就觉得这个可以做一个很棒的大片”。

时间回溯到2004年,陈琦研究生一年级的实习被导师安排在敦煌,陈海涛也一同前往。在洞窟中,他们与壁画静默相对、潜心临摹。

《萨埵太子舍身饲虎》是佛教美术中的常见题材,但有一处细节在其他同题材绘画中从未见过:萨埵用竹枝刺破喉颈,跳下山崖,让老虎可以先舔他的血,恢复精神后再食他的肉。画面上同时表现了用竹枝刺颈的萨埵和跳下山崖的萨埵,他们的眼神相互对视,似乎在彼此问询:“献出生命,你后悔吗?”“不,我绝不后悔,我不求尊荣富贵,唯愿帮助众生。”这种对情感和内心的探究,使画面不再仅仅是对佛教教义的简单图解,而具有了一种触动人心的艺术特质。

实习结束临回北京之前,陈海涛和陈琦带着临摹的作品,去拜访当时的敦煌研究院院长樊锦诗。樊锦诗被称为“敦煌女儿”,自从1962年作为北大考古系学生第一次来莫高窟实习起,在敦煌待了一生。“樊院长跟我们说,敦煌就像一个学院。”这让陈海涛动心了,能在这里学一辈子!

不过真正待下来后,挑战也随之而来:地处西北,远离文化和学术的中心;随着孩子的出生,教育是一个问题;父母年纪大了,医疗也欠缺……但陈海涛很真诚地说:“没有觉得苦,敦煌给我的感觉一直很明媚。”

刚到敦煌研究院工作时,一项任务是继续深入临摹254窟的壁画。为了获得对古代艺术最真切的体验、对壁临摹是最好的进入方式。日复一日,陈海涛和陈琦静静地坐在洞窟中,洞里阴寒,就穿上厚厚的衣服,但寒意中,仿佛能看到古代匠师筚路蓝缕的创作画面。

陈海涛还做过实习讲解员,每次带十几位从各地舟车劳顿赶来的观众参观。“他们一进洞窟,眼睛里就会焕发出一种光彩,脸上的风尘一扫而光,这给我很深刻的印象和震动。”

陈海涛和同事曾经花了两个月时间,整理老先生们留下的画库。“老先生们细致地梳理壁画中承载的古代艺术成就,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,他们如果不开心,不会干那么多年。”

现在,陈海涛常年住“山上”——这是他们对莫高窟的昵称,经常一个月都不进城。他说“进城不知道干什么”,但在“山上”的生活特别充实:早晨6点多起床,读书,8点半很期待地去吃一顿早饭,然后去洞窟画画,或者和团队一起工作,有空还能沿着三危山走一走,“敦煌真的是一个让人不断学习的地方”。

念念敦煌,必有回响

2016年,到访敦煌莫高窟的观众近140万人次,各种外展也有近50万观众,但大多是匆匆一瞥。2016年9月,敦煌研究院成立文化创意研究中心,陈海涛任副主任主持工作,陈琦作为美术所的一员,也跨部门合作,参与开发既具敦煌特色、又能让普通人参与其中的文创产品,并为之取名“念念敦煌”——只有更多人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常思常念,敦煌的魅力才能真正得到弘扬。

他们设计了一系列与敦煌文化相关的体验,体验者可以参与手绘画稿制作动画片、型染、羊毛与丝绸手工制作等课程;文创产品有明信片、丝巾,甚至还推出了敦煌色系的口红——一支“红莲灰”色号的口红,口红管顶部的图案就来自莫高窟著名的“三兔藻井”。

“我工作10年的时候,常有恍惚感:敦煌1650年的历史,老先生们70多年的历史,和我的10年,彼此交织在一起,产生了历史的永恒感。”陈琦曾在一个洞窟的墙壁一角,看到一个宽厚的掌纹,这是在壁画地仗层(壁画由三个部分组成,壁画的支撑结构——墙壁或岩壁,地仗层——又叫灰泥层,颜料层——记者注)还没干透的时候,画师无意中按上去的,后来的颜料就覆盖在这个掌纹上。“非常鲜活的掌纹,仿佛能穿越时空,传递给我们温暖的信息,让我们看到当时画师是如何全力以赴创作的。”

“丝绸之路的自然条件非常匮乏,在艰难动荡的年代,古代的匠人、僧人、世家大族齐心协力,创造了延续千年的文化遗产。”陈海涛说,“而在上世纪40年代,敦煌艺术研究所(敦煌研究院前身)第一任所长常书鸿先生,前一天还是享誉法兰西的艺术家,后一天就来到沙漠戈壁,面对永远也赶不完的沙子,保护下了敦煌。”

2017年的雨水特别丰沛,陈海涛从办公室的窗口无意中向外望,发现工作了十几年的沙漠,突然罩上了一层粉绿色,大片的多肉植物发芽了。而它们的种子,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埋在这里,静静地等待某种机缘,发芽、开花、结籽。

陈海涛喜欢这句台词: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“会一辈子待在敦煌吗?”“看来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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